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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兮何年】苏九篇·贰

苏九转了身，身后却是一片空旷，半个人影也看不到。他握紧了手中亮莹莹的辞镜，身子微微颤抖，明明害怕，腰板却依旧挺的直直的。
朱颜辞镜花辞树，这辞镜乃是朱颜海鲛族的重宝。镶满宝石的镜框，平滑泛光的镜面。辞镜里头是时光长河，是幻象万千。辞镜是梦，是魇，是大千世界。
“呵呵。”虚空里传来了少女银铃般的笑声，“真是个可爱的孩子呢~”
苏九皱着眉，言语里带了怒气，“谁!出来!”
“我一直就站在你身后啊？”
一双苍白的手拍上了苏九的肩，苏九快速转了身，映入他眼帘的是一个身高只及他肩部的娇小少女，也不知道她刚刚是怎么拍到自己的肩膀的。
少女就像是个精致的娃娃，一头黑发飘扬，额间坠着做成曼珠沙华模样的艳红宝石。她有着血色的瞳孔，一双狐狸眼很是勾人，眼眶的周围也绽放着许多曼珠沙华。她穿着一身红裙，上头用银线细致地勾了许多曼珠沙华的模样。她整个人就像是行走的曼珠沙华般，浑身上下都是曼珠沙华，死气弥漫，全无生机。
曼珠沙华少女笑意盈盈地抬着头，看着苏九的模样，眼里是一派天真。
“你……”苏九欲言又止，他被吓着了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
曼珠沙华少女勾了勾唇，似是很满意苏九的反应，“小哥哥长得可真好看啊!”
大殿里的烛火忽而更加明亮了起来，将苏九的模样完完全全的照亮了。苏九有着一头青蓝的头发，长及腰部，额间是小小的一颗翠蓝宝石。他长了一双桃花眼，笔挺的鼻梁，朱唇皓齿，真真是眉眼如画呀。
鲛人是不穿上衣的，他苍白的身子，纤瘦却饱含力量。那鱼尾坠着上百颗饱满的珍珠及青蓝的水晶石，曲线完美，柔软而华丽。
苏九眯了眼睛，心下暗自思索。鲛人一族的外表是用来证明自己身份的最好证据。额间的宝石——莹石代表的是身份地位以及修为，越是繁杂，地位修为就越高。而鲛尾上坠的珍珠则是代表着年龄，一颗代表一岁。而眼前这女人……却将宝石制成了曼珠沙华的模样，这地位先不说，光这恐怖的实力就已经在朱颜海所有人之上了吧……
“小哥哥这是怎么了?”少女眸子的颜色愈发深了，眼里有着看不透的光彩。
“海神窥影?”
苏九的话刚落，少女眼神突变，一阵红光闪过，她已经变做了另一个人。
“你是怎么知道的？”女人慵懒的声音在空间里响起，她就像是刚刚少女的放大版，不同的是她比少女多了些慵懒美艳，一颦一笑都充满了风韵。窥影侧躺在那血晶神座上，她穿着繁复的华丽衣裙，长长的发已经垂到了地上，额间的曼珠沙华宝石也显出了完整的模样，那宝石足有亿万之数，十分之惊人。一旁的海神权杖也是华丽无比，水晶的杖身，数不清的宝石堆砌起珠座，珠座的上头便是一颗有着龙影缠绕的血珠。
“海神大人的莹石独一无二。”苏九面无表情，眼神也没了波动。
“啊……原是这个出卖了我。”窥影捂着嘴，细细思索，似是在懊悔自己的大意。半晌，她才砸吧嘴道，“你来这做什么？这里已是三百年无人光顾了。”
“逃命。”言简意赅。
“是么？有你小姨在，你可不用担心你的命呢。”窥影把玩着自己的头发，一点也不计较苏九的无理。
苏九吃惊的看了上首的女人，握着辞镜的手微微颤抖，喃喃自语:“回不去了……”
“是真的回不去，还是你不想回去?”
“我……”苏九红了眼眶，他的手颤抖地更厉害了，连身子也开始轻颤了起来，“我……不知道，我不知道……”饱满的珍珠从他的眼眶里落下，苏九蹲下身，抱住了自己，时不时发出一些呜咽的声音。
“唉……”窥影叹了口气，“真是可怜的孩子呢……”她将目光投向了遥远的彼岸，眼里是一片虚无，“星宿布局变动，阴阳卦象混乱，轮回之盘重新启动，命运之笔已经落下。阿綮，你已经没法再逃避了……”
窥影瞬移到了苏九身边，抚摸着少年柔软的发，“可怜的孩子，从今往后，你就做我的徒弟，叫玖星可好？”
“玖星……”苏九眼泪汪汪地抬了头，迷茫又无措，他一眼望进了窥影的瞳孔深处，那里面有狼狈的自己，那里面有温暖爱护，那里面是无限的未来。
然后，他坚定了，“世上再无苏九，只有玖星了。”
然后，他笑了，“师傅~”